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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年如一日:64岁故宫医画人

2016/08/10 17:04 way529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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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神武门进入故宫,沿西侧小路走上几分钟,再拐个弯儿,鼎沸的人声便霎时退去。这是一片尚未对外开放的区域,高大宫墙将外界喧嚣阻隔得严丝合缝,天空也在仰望的视野里变得狭长。默默行走,耳边唯有自己的足音,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。

弯弯绕绕中,“故宫博物院文保科技部”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到了。古旧的匾额、四方的院落,自行车停了一排,细溜溜的小树种着两棵。这里看上去朴实无华,却是整个故宫博物院办公区唯一设置了门禁的地方。半个多世纪以来,无数残损破旧的国宝文物被送到这里,在一代代能工巧匠精心修复下,得以对抗岁月侵蚀,焕发新的生机。

奠基

南方裱画师进驻,打下故宫书画修复基础

当晨光爬上裱画室宽大的桌子,徐建华已沉浸在忙碌之中。归置文档、整理桌案、准备好“家伙什儿”,是这位老手艺人长久以来的习惯。从风华正茂到银发满头,五年前退休又被返聘,64岁的徐建华已经在故宫工作了超过40年。

然而这里的时光流转似乎格外缓慢,几十年过去,除了“毛头小伙”成为脖子上挂着老花镜的“古书画装裱修复非遗传承人”,再就是暖气取代了裱画室冬天用来生火的炉子。在徐建华的记忆中,往昔岁月仍如昨日般清晰。

1953年,故宫博物院搜罗各行各业手艺人,成立文物修复厂,包含书画装裱、木工木器、钟表修理、青铜器修理等多个类别。彼时书画装裱分为色重大气的“京裱”和细腻雅致的“苏裱”,由于后者更为符合当年的形式与要求,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的王冶秋专程到上海,约请全国闻名的书画修复高手进驻故宫。有装裱界梅兰芳之称的杨文彬、古书画修复大师张耀选等数位技艺精湛的南方裱画师,于1954年共同组建了文物修复厂内的裱画室,奠定了故宫书画修复的基础。

“文革”过后,大师们年事渐高,人员补充成了当务之急。1974年,当了五年兵的徐建华,就这样被分配进了故宫的文物修复厂:“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,但觉得挺激动,自己还花一毛钱买票进了故宫。在太和殿遇到位老师傅,跟我说故宫里的年轻人都想到修复厂工作,大家都佩服有技术的人。”

修复厂有好几个科室,徐建华先相中了修表科。“父亲就在前门修表,会动会转,觉得好玩儿。”其次是木工,“那个时候大家都喜欢做家具,讲究实用。”可裱画室活儿多,最缺人,在讲究服从的年代,徐建华接受了领导的安排。

跟徐建华一起进裱画室的还有比他大一岁、同样当过兵的李寅。新学员跟一位中年老师学半年基本功后,再分到各位老师傅手下。因为在上海当过兵,听得懂杨文彬的无锡话,徐建华成了杨文彬的徒弟,李寅则师从张耀选。

尊师重教为手艺人所认同,质朴的岁月里,裱画室的年轻人像对待父亲一样侍奉老师。每天早早到单位,磨刀、扫院子、擦案台、打开水、生火炉,替他们拿药、寄信、跑腿……情谊增长的同时,老师傅们认真严谨的态度也在渐渐影响着他们。

萌芽

数月精雕细琢,隋代古画重现往日风采


徐建华工作现场

“一开始还意识不到修复的都是珍贵文物,只想着好好工作,学手艺。”徐建华笑言,作为初学者,他之前对书画没有一点认识,更谈不上多么热爱。“很少有文化传承、责任之类的想法,‘觉悟’没那么高。”

正因如此,这些年轻人不会瞻前顾后,学习中敢于尝试,虽缺乏书画基础却进步神速。“就是胆儿大”,带着几分怀念,李寅半开玩笑地说,“反正上面有老师,出现什么问题老师都能处理,不怕。”

虽已主持修复古画无数,时至今日令徐建华印象最深的,仍是1977年他学满三年后,作为副手第一次与老师共同修复的《游春图》。作为世界上公认最早的绢本绘画,《游春图》由北齐至隋代(约550-600年)大画家展子虔所作。这幅重彩青绿山水卷,描绘出江南二月桃花争艳,人们春游踏青的情景。

送来时画卷断折甚多、残破不堪,被指名主要负责修复此画的杨文彬表情严肃,一根接一根地抽烟:“老师连着好几天都吃不下饭,就像医生手术前一样,一直在考虑各种可能的困难和状况。”

画卷终于被平展在桌案上,杨文彬用马蹄刀细致地剔除污垢与黑口(折叠处不均匀的黑色斑迹),这种既能去污又不损伤画面的力道十分微妙。由于年久颜色失胶,为防后续步骤导致颜色脱落,师徒经过反复实验,用排笔(几支毛笔连成一排,书画修复专用工具)将特制胶水轻轻刷于画面“固色”。

接下来,清洗画心、揭开背纸、重补破洞、加固折条、精细全色(用笔墨把古画残缺之处补好)……无一不是惊心动魄。只要力气稍大一点,下笔稍偏一些,便有可能毁掉这幅国宝级古画。

历经十几道工序、数月精雕细琢,《游春图》又重现往日风采。参与其中的徐建华,成就感油然而生。年过花甲的老师戴着眼镜,日复一日劳作在桌边,光影中那弓着背的瘦高身形,也定格在他的记忆中。也许自那时起,徐建华对书画修复除了“工作”外,生出了更多的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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